大理寺日志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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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理寺日志21
馬車穿過熱鬧街道駛到喬府門口, 習玉成帶著喬府上下等候在外迎接喬素華回來，看到馬車那一刻眼圈不受控制的紅了。
喬詩霜先行下來，扶著喬素華下馬車, 而後她看向在最後的喬微伸出了手。
喬微當做沒看到，跳下了馬車，絲毫不理會喬詩霜懸在半空的的手。
這倆姊妹關系向來好, 自小矛盾化開後很少有冷臉的, 動作雖小還是被習玉成註意到了，見到妻主的喜悅頓時減了一半。
他拉過喬素華走到一邊, 小聲問道, “她們倆怎麽回事？”
喬素華一臉你問我，我也不知道的無辜表情，寬慰道, “大概鬧矛盾了吧，小孩子嘛，正常。”
習玉成瞇起桃花眼，“是不是跟你有關系？”
“怎麽就成我的事了？”喬素華可覺得天大冤枉，怎麽剛回來就扣口鍋在她身上，當官那麽多年還從未有人敢不分青紅皂白的對她。
當下極力辯解道, “她倆可是一上馬車就不對付了, 我還出言調節了。”
“就調節成這樣？”習玉成看大女兒和小女兒間能再站一個人了。
“人家不賣我面子。”喬素華懶得去管小孩子間的彎彎繞繞, 拉著正君的手往府內走, “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府內辛勞你打理了。”
習玉成側頭看了眼板著臉的兩位女兒, 雖然互相不說話不搭理對方，但想來姊妹間關系那麽好, 不會有什麽大事，反倒是她們做父母的不了解情況隨意插手, 才容易把事情弄覆雜。
習玉成眸子轉而看向兩側等著的薛高揚和伊景同，回握住了妻主的手，“你安全回來就成，老夫老妻說什麽辛苦不辛苦的。”
晚膳一同在堂前用餐，喬微過來時大家已經落座，依照習慣把喬詩霜身邊的位置留給了她。
喬微走過去沒坐，懟了懟喬涵雙胳膊，“換個位置。”
“啊？”喬涵雙瞪大了眼睛，剛喝的一口水差點沒形象的噴出來，察覺到喬詩霜的目光註視著她們倆，看都不敢看過去，為難道，“二姐姐，不好吧。”
“換個位置而已。”喬微催著一臉苦澀的喬涵雙坐到了自己位置上，也不去看喬詩霜的表情，等待著喬素華動筷子。
她也說不清自己在生什麽氣，樁樁件件事情分析一番就能知道其中緣由，但她就是不開心。
太多的事混雜在一起壓在心頭，一時半會消化不了，就連情緒都比旁人遲鈍了半拍。喬微想可能是要開春了，才懶得去想那麽多，放縱自己隨心所欲。
一左一右氣壓低沈的人夾著喬涵雙，欲哭無淚吃幾口就飽了，只想趕緊找個借口跑了，她可t不參與大姐姐和二姐姐之間的矛盾。
喬微和喬詩霜已經不是小孩子了，如今都是朝中可圈可點的官員，放在小時候說不準還能有人勸說上兩句，現在礙於身份不敢多言。
喬玲瑯看了眼鼓勵她的爹爹，邁著歡快的小步子走到喬微身邊，親切地趴在她膝上，仰著雪白的小臉蛋問道，“二姐姐，今晚玲瑯能跟著你一起睡嗎？”
小家夥長相討喜，性子活潑可愛，喬微對她多幾分溺愛來，抱著坐到膝上，“當然可以，姐姐那兒有個會講故事的朋友，到時候讓她講故事給你聽。”
“好。”喬玲瑯甜甜應了聲。
晚膳過後喬玲瑯美滋滋牽著二姐姐的手，蹦噠時頭上的辮子就顫一下，天馬行空想到哪裏跟喬微說道哪裏，喬微應著不讓小姑娘話落下。
在喬府居住的時間內朱山晴不曾踏出過靜心院，所以除了靜心院內的丫鬟很少有人知道二小姐院子裏住著個外人。
院裏屋檐下朱山晴極會享受的賞月溫酒，腳邊暖爐燒的猩紅，自在的很。
看到喬微領著個活潑小姑娘進來，樂的從搖椅上坐了起來，“這位是喬大人的妹妹？”
“玲瑯喊人。”喬微道。
“姨姨好。”喬玲瑯晃著喬微的手，跟陌生人講話一點不怯場，亮晶晶的眼睛彎成了小月牙。
小姑娘長的肉乎乎白嫩嫩，幹幹凈凈光看著就討人喜歡，朱山晴故意逗道，“我跟喬微可不差多少歲數，你喊她姐姐，怎麽就喊我姨姨了呢？”
“姐姐好。”喬玲瑯改口的極快。
喬微不跟朱山晴客氣，“四妹妹喜歡聽故事，特意帶來討幾個有趣的故事給小孩聽，晚上也省的我讀故事書哄睡覺了。”
朱山晴喚著喬玲瑯坐過來，掐著小姑娘腋下抱起坐在腿上，別看喬玲瑯小小一個看起來不胖，其實紮實的很。
“想聽什麽類型的故事？”
喬玲瑯看了眼二姐姐，雙手攏著嘴巴湊到朱山晴耳邊悄咪咪道，“玲瑯想聽妖怪的故事。”
“膽子那麽大，晚上一個人睡不怕？”
喬玲瑯齜著一口潔白的小米牙笑了起來，“不怕，今晚跟二姐姐睡。”
“行，喜歡什麽，就給你講什麽。”朱山晴捏了下小姑娘軟軟臉蛋，把烤火的爐子踢近了些。
今晚沒風在外頭不算冷，喬微就沒讓兩人進屋來，她還有些放在家中的公務沒處理完，自行先去處理。
窗外隱隱約約能聽見喬玲瑯驚喜時略高的嗓音，想來是格外喜歡朱山晴說的故事，喬微想朱山晴哄小孩方面是極有耐心的。
桌案上燃了大半的油燈輕微晃著燈芯，晃的墻上影子搖曳。喬微取出多寶閣中擺著的不起眼盒子，裏頭裝著是送往大理寺揭發官員的所有信件。
按理說是要放在大理寺保存的，但知道信件可能出自許淵之手後喬微不敢留在大理寺。雖有人能改變字跡讓其他人發現不了，但那麽厚一沓難保不會有失誤。
要是被多疑的人查到上報給聖上，事情就覆雜了。
處理完公務後喬微出去喊了喬玲瑯，小姑娘聽了個新故事正入迷，親切摟著朱山晴胳膊不願意離開，央求喬微聽完這個故事再回去休息。
小姑娘可憐巴巴的眼神喬微看了哪裏有拒絕的道理，只說最後一個故事聽完就得回來，還想要再聽明日可以再來二姐姐院子裏玩耍。
小姑娘開心的咯咯笑，喬微緊繃的嘴角放松了揚起，先行去浴房洗漱。
熱水沒過肩頭燙的渾身舒坦，頭發盤在頭頂，露出一截粘著水珠的雪白後頸，瞇起眼睛趴在桶邊不知不覺睡著了。
等再醒來時水已經有些涼，喬微快速擦幹身體，披散著長發散去水汽，拽過大氅搭在肩頭，準備去喊喬玲瑯回來休息。
推開屋門恰好和院中站著的喬詩霜對視，喬微下意識尋找朱山晴身影，朱山晴依舊坐在搖椅上無奈的抱著懷中已經睡著的喬玲瑯，沖喬微擠了擠眼睛。
這下喬微才註意到喬詩霜胳膊下夾著枕頭，她知道讓喬詩霜主動破冰是多麽難得。
眼眶一熱，別扭的別過臉，“今晚四妹妹要歇在這兒，沒地方給你睡了。”
喬詩霜點頭，側身沖朱山晴作揖，“那就勞煩朱小姐今晚帶著玲瑯歇息一夜，我有話要和阿妹說。”
嚇的朱山晴騰從搖椅上坐了起來，之前不過是從外人口中聽說喬家姊妹間關系好，真要她接觸也沒看出個什麽理所然來。
住進喬家後喬詩霜早前往滁地治理水患，對朱山晴而言還是第一次見到私底下的喬家姊妹相處。
外人面前冷如石頭，硬如石頭的喬左丞竟然會抱著枕頭來找妹妹夜談？且兩人一看就是鬧了矛盾啊！
說出去旁人怕是要罵她滿口謊話了。
朱山晴心裏多少怵著點喬詩霜，但她還是看了眼喬微的臉色再決定要不要答應。喬微沒表達，估計脾氣軟了下來。
朱山晴無聲嘆了口氣，姊妹間吵架鬧的她這個外人左右為難，還得幫忙帶孩子，算什麽事啊！
誰讓她被喬微救了呢，算是欠她的吧，朱山晴任勞任怨地抱著喬玲瑯進了自己房間，把空間留給了她們。
從晚膳時金栗金盞就察覺出大小姐和二小姐之間奇妙的氛圍，要知道那麽多年可從沒有分開位置坐過，她倆鬧矛盾整府都提心吊膽的。晚膳結束後碰到素馨綠鄂還問了到底怎麽回事，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金栗金盞不出面參合小姐的事，偷摸的躲在遠處看著，她們貼身做丫頭的是明白兩位小姐間的感情有多好，只要不是打起來都不算事。
喬詩霜走上臺階，“我們談談。”
喬微依舊沒說話，但身體側讓開了擋著的門。
喬微怕冷，外加上有舊傷，屋內的炭盆一整個冬天都燒的火旺，很快驅散了寒意。
進屋後喬詩霜自然繞過屏風走到裏屋床邊，把枕頭放在了外側的位置，問道，“朱山晴不是太女的人嗎？她怎麽在你院子裏。”
“她得罪了太女，被太女逐出長樂，我在城外荒廟把半死不活的她撿了回來。”喬微幹巴巴回。
喬詩霜脫去外袍坐在床邊，“朱山晴是個聰明人，只可惜被仇恨蒙蔽了眼睛，做不出正確的判斷。心中懷揣著仇恨的人會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，等她身體好了就送離吧，留在身邊指不定什麽時候會出賣你。”
“哦。”喬微沒反駁什麽，她看人看事都不如喬詩霜來的通透，在一些事上沒必要賭氣。
冷冷的態度讓喬詩霜視線停留在了她臉上，嘴唇蠕動片刻醞釀著什麽，始終不知道怎麽說出口才好，擰起的眉頭越來越深。
吹滅了外屋的燈，只留下裏屋的一盞方便起夜用，視線一下昏暗了起來，喬微道，“明日還要當值，得早些休息。”
她蹬掉鞋子，手腳並用爬進了床內側，掀開被子鉆了進去，背過身面朝著墻壁閉上了眼睛。
身後坐著的人久久沒動，喬微能清楚的感受到停留在身上的視線，五味雜陳令她心煩意亂，恨不得跳起來破口大罵一番發洩不滿，但她能發洩什麽不滿呢？
放眼望去誰活的不是憋屈且無法隨心，有喬家護著她，有阿姐在各種事情上提點著，身邊還有許淵時時刻刻關心，要是說給旁人聽怕是要羨慕死她舒服的日子了。
強行壓下不悅，喬微尋求安全感般裹緊了被子，不去理會沁出打濕睫毛的淚水。
“從前你不開心都會跟阿姐說的。”喬詩霜語氣中是藏不住的落寞，“這次阿姐猜不到是為什麽。”
“你怎麽可能猜到呢。”喬微喃喃，忍不住地抹了把眼淚，晃晃悠悠坐起身，散落的長發遮擋住了側臉，自暴自棄道，“喬素華不止一次提醒我一切是聖上給的，不要忘了本份。就是這樣她在知道你扶持五殿下的情況下，抓著我同為說喬家有一個人參與黨爭就夠了，轉頭就幫著五殿下在聖上面前說話，那我算什麽？”
“你誤會母親了。”喬詩霜握住了喬微的手，她發現阿妹在顫抖，向來運籌帷幄的人劃過一絲慌亂，“母親回來的路上跟我說過，她知道了我在幫助五殿下的事，為了避免日後五殿下奪權失敗牽連到你，已經準備開春後分家。”
“分家？”喬微疑惑地看向喬詩霜，含著淚的紅彤彤眼睛滿是破碎的情緒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，藏在心裏終於被人發現一般。
“不哭了，不哭了。”手邊沒帕子，喬詩霜幹t脆扯著寢衣袖子給喬微擦拭臉頰，“分家後哪怕我的事失敗了，你依舊是你，許湘雲沒有借口遷怒到你。”
“母親雖然嘴上不說什麽，但其實她一直在想辦法保全喬家，保全你。”喬詩霜看到妹妹委屈成這樣，心裏皺巴成了一團，“所以你不需要去考慮太多，把該做的事做好就行。”
“阿姐，算不清的。”喬微的異常態度讓喬詩霜察覺出不對勁來，聰慧如她心思稍微轉了下，連忙問道，“今日聖上說的貪官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有人往大理寺送了信，信上頭是有關貪官的消息，我帶人一個不落的捉了，後來才知道那些人全是太女門下的官員。”
“所以今天許湘雲找你了？”喬詩霜問。
喬微點頭，“她說不會放過我的。”
喬詩霜摟住了喬微，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滾落，拍著喬微後背自責道，“是阿姐不好，阿姐沒料到竟然會將你牽扯進來。”
“我可以幫助你們，但不能讓我蒙在鼓裏，只能被迫去接受消息。”喬微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，抓緊了身下的褥子。
“好，阿姐不瞞著你了，你想知道什麽阿姐都告訴你。”喬詩霜呼出胸口郁氣，她向來眼淚不多，水洗過的眸中是洶湧恨意。
喬微眼淚打濕了喬詩霜肩頭，哭夠了心裏舒坦了。她跟喬詩霜之間只有賭氣，說開了也就不難受了，水潤過的眸子透亮，輕聲道，“阿姐，我想……”
次日清晨朱山晴帶著喬玲瑯在院子裏玩耍，幾個故事成功俘獲了小姑娘芳心，笑呵呵拉著朱山晴在二姐姐的院子裏玩躲貓貓。
伊景同院裏的俾郎等在外頭要接四小姐回去，奈何喬玲瑯固執要跟二姐姐打了招呼再離開，有理有據的說要有禮貌。
朱山晴陪著喬玲瑯時眼睛一直在瞥主屋方向，昨晚耳朵豎起想聽聽能傳來什麽動靜，令人失望的是安靜的很。倒不是朱山晴盼望著她們吵起來，但解決矛盾怎麽著也不會那麽安靜吧。
正納悶著呢，主屋的門推開，一人頂著一雙腫起的眼皮出來了，離八丈遠的距離仿佛對方有什麽病一樣。
朱山晴疑惑，難道昨晚兩人沒談好？怎麽看起來關系更差了？
彎彎繞繞喬玲瑯看不來，奔跑著過去抱抱大姐，又抱抱二姐姐，告別後乖乖跟著俾郎走了，走前說下次還要來找朱山晴玩。
喬詩霜笑容轉瞬即逝，一言不發帶著枕頭離開了。喬微哼了聲，生怕別人不知道對她的不滿。
朱山晴看看這個，又看看那個，搞不懂這兩姐妹在幹什麽。
結束了滁地的事算一件大功勞，來回路途勞累加上喬素華年紀大了，聖上特意給她批了半月的假在家中休息，工部內的事物可以由許懷月學著處理。
聖上的決定喬素華不做評價，也不清楚是不是年紀大看的開了，打算用來之不易的半月休假陪著習玉成回趟夫家。
從前習家是在長樂做生意，後習玉成跟喬素華在一起後，喬素華考取功名當了官，習母就帶著習家搬離了長樂。
做小生意的人精明，能做大生意的人定然是懂得規避風險，習母帶著全家搬離長樂一來是兒媳身份特殊需避嫌，二來是避免習家在長樂的產業遭到喬素華敵對人的針對。
民與民鬥，商與商鬥，官與官鬥，搓開交鋒註定會元氣大傷。
習玉成操勞著喬府上下，且俗話說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，沒合適的理由回不得家，容易被外人說閑話。
這次喬素華提出算是戳到了習玉成心窩，提前了好幾天收拾回家要帶的東西。臨行時一左一右拉著喬微和喬詩霜，將兩姐妹雙手交疊在一起拍了拍，告訴她們好好相處，血濃於水沒什麽過不去的矛盾。
嘴上答應的好好的，等車隊離開視線後立馬讓開了一臂長的距離，生怕喬府內的人不知道她倆關系還沒和好。
那日許湘雲在荒棄宮殿內的威脅喬微沒敢忘，書中就寫到過許湘雲記仇的很，所以喬微不認為她那是單純放狠話，估計在琢磨著如何讓她難受。
為了避免被抓到小辮子，喬微提前跟許淵打過招呼有段時間不能過去，下職後就回家院裏呆著，哪兒也不去，就不信這樣還能被許湘雲逮著錯處。
喬玲瑯時常會來靜心院找喬微，說是來找喬微其實眼睛總是看朱山晴，期待著從她口中聽到什麽新奇的故事。
偶然處理完公務的喬微也會聽上一會，平平無奇的故事在朱山晴娓娓道來下竟意外的有意思，有幾次喬微聽入了神。
喬玲瑯眨巴著眼睛，扣著小手不滿的問，“為什麽你講的故事裏，男女主總會產生誤會啊！她們明明那麽喜歡對方。”
“誰知道呢。”朱山晴一心想著為朱家平反的事，情情愛愛的故事聽過不少，卻從來沒嘗過其中滋味，不確定道，“可能別扭的人總是難開口？”
“對自己喜歡的人還會別扭啊？”喬玲瑯疑惑歪了歪腦袋，“玲瑯喜歡爹爹，玲瑯開心和不開心都會和爹爹說的。”
說者無心，聽者有意。
有關於許淵的事喬微逃避的拋在腦後，許淵不像喬詩霜那樣可以隨意見到她，也不想喬微可以隨時翻墻過去，他只能在院子裏等著喬微過來，被動的等著人。
除夕夜喝醉的那晚她似乎遺忘了重要的事，喬微怎麽想也想不出來發生了什麽。
許淵說了什麽來著？
似乎是……
“大人！大人！不好了！！！”徐娥著急忙慌跑了進來，“您書房，書房著火了！”
最近處理的相關案件卷宗全存放在她的書房裏，燒起來，要是燒起來，喬微一下沒能站起來。
朱山晴一把拽起了喬微，神情凝重道，“去看了後就回來，千萬不要沖動。”
趕到大理寺時火已經被撲滅，好在值班的人及時發現沒讓火勢蔓延。
臉色煞白的喬微推開擋在書房門前的眾人，刺鼻的焦味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，恍然間回到了皂坊被燒的那夜，她也是這樣無措地看著漆黑的廢墟。
“喬少卿，裏頭可能會坍塌，暫時不能！不能！”
“喬少卿！！！”
喬微不顧眾人阻攔進了燒黑的書房內，直奔著已經看不出本色的桌案，桌案上那一摞卷宗只剩下寥寥幾片。
徐娥跟在喬微身後進來，眼圈紅紅的，忍著難過道，“大人，您發現了什麽嗎？”
“起火點是卷宗。”喬微咬著牙齒道。
“卷宗怎麽會無緣無故起火。”徐娥腦子活絡了起來，立馬道，“大人，我去打聽打聽今天有誰往這裏來過。”
喬微捏起碎片指腹間碾碎，氣到極致反而冷靜了下來，“不用了，我知道是誰了。”
原來許湘雲說的報覆就是燒火卷宗，既幼稚又可笑。
書房的承重柱和房梁不同程度的被火燎，為了安全著想得盡快拆除重新修建。下職後的黃柳雲得知消息直接入宮向聖上請示，大理寺內的其他人則是一點點把書房內還能用的東西搬出來。
眾人盤算著如何安慰少卿大人，就看到沈默寡言坐在臺階上的少卿大人，忽然極其憤怒的起身，大吼著知道了是誰要陷害她，騎上踏雲就出去了。
踏雲跑起來的速度可想而知，她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，喬微就在眼前消失了。
一同消失的還有無人註意的徐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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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車穿過熱鬧街道駛到喬府門口, 習玉成帶著喬府上下等候在外迎接喬素華回來，看到馬車那一刻眼圈不受控制的紅了。
喬詩霜先行下來，扶著喬素華下馬車, 而後她看向在最後的喬微伸出了手。
喬微當做沒看到，跳下了馬車，絲毫不理會喬詩霜懸在半空的的手。
這倆姊妹關系向來好, 自小矛盾化開後很少有冷臉的, 動作雖小還是被習玉成註意到了，見到妻主的喜悅頓時減了一半。
他拉過喬素華走到一邊, 小聲問道, “她們倆怎麽回事？”
喬素華一臉你問我，我也不知道的無辜表情，寬慰道, “大概鬧矛盾了吧，小孩子嘛，正常。”
習玉成瞇起桃花眼，“是不是跟你有關系？”
“怎麽就成我的事了？”喬素華可覺得天大冤枉，怎麽剛回來就扣口鍋在她身上，當官那麽多年還從未有人敢不分青紅皂白的對她。
當下極力辯解道, “她倆可是一上馬車就不對付了, 我還出言調節了。”
“就調節成這樣？”習玉成看大女兒和小女兒間能再站一個人了。
“人家不賣我面子。”喬素華懶得去管小孩子間的彎彎繞繞, 拉著正君的手往府內走, “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府內辛勞你打理了。”
習玉成側頭看了眼板著臉的兩位女兒, 雖然互相不說話不搭理對方，但想來姊妹間關系那麽好, 不會有什麽大事，反倒是她們做父母的不了解情況隨意插手, 才容易把事情弄覆雜。
習玉成眸子轉而看向兩側等著的薛高揚和伊景同，回握住了妻主的手，“你安全回來就成，老夫老妻說什麽辛苦不辛苦的。”
晚膳一同在堂前用餐，喬微過來時大家已經落座，依照習慣把喬詩霜身邊的位置留給了她。
喬微走過去沒坐，懟了懟喬涵雙胳膊，“換個位置。”
“啊？”喬涵雙瞪大了眼睛，剛喝的一口水差點沒形象的噴出來，察覺到喬詩霜的目光註視著她們倆，看都不敢看過去，為難道，“二姐姐，不好吧。”
“換個位置而已。”喬微催著一臉苦澀的喬涵雙坐到了自己位置上，也不去看喬詩霜的表情，等待著喬素華動筷子。
她也說不清自己在生什麽氣，樁樁件件事情分析一番就能知道其中緣由，但她就是不開心。
太多的事混雜在一起壓在心頭，一時半會消化不了，就連情緒都比旁人遲鈍了半拍。喬微想可能是要開春了，才懶得去想那麽多，放縱自己隨心所欲。
一左一右氣壓低沈的人夾著喬涵雙，欲哭無淚吃幾口就飽了，只想趕緊找個借口跑了，她可t不參與大姐姐和二姐姐之間的矛盾。
喬微和喬詩霜已經不是小孩子了，如今都是朝中可圈可點的官員，放在小時候說不準還能有人勸說上兩句，現在礙於身份不敢多言。
喬玲瑯看了眼鼓勵她的爹爹，邁著歡快的小步子走到喬微身邊，親切地趴在她膝上，仰著雪白的小臉蛋問道，“二姐姐，今晚玲瑯能跟著你一起睡嗎？”
小家夥長相討喜，性子活潑可愛，喬微對她多幾分溺愛來，抱著坐到膝上，“當然可以，姐姐那兒有個會講故事的朋友，到時候讓她講故事給你聽。”
“好。”喬玲瑯甜甜應了聲。
晚膳過後喬玲瑯美滋滋牽著二姐姐的手，蹦噠時頭上的辮子就顫一下，天馬行空想到哪裏跟喬微說道哪裏，喬微應著不讓小姑娘話落下。
在喬府居住的時間內朱山晴不曾踏出過靜心院，所以除了靜心院內的丫鬟很少有人知道二小姐院子裏住著個外人。
院裏屋檐下朱山晴極會享受的賞月溫酒，腳邊暖爐燒的猩紅，自在的很。
看到喬微領著個活潑小姑娘進來，樂的從搖椅上坐了起來，“這位是喬大人的妹妹？”
“玲瑯喊人。”喬微道。
“姨姨好。”喬玲瑯晃著喬微的手，跟陌生人講話一點不怯場，亮晶晶的眼睛彎成了小月牙。
小姑娘長的肉乎乎白嫩嫩，幹幹凈凈光看著就討人喜歡，朱山晴故意逗道，“我跟喬微可不差多少歲數，你喊她姐姐，怎麽就喊我姨姨了呢？”
“姐姐好。”喬玲瑯改口的極快。
喬微不跟朱山晴客氣，“四妹妹喜歡聽故事，特意帶來討幾個有趣的故事給小孩聽，晚上也省的我讀故事書哄睡覺了。”
朱山晴喚著喬玲瑯坐過來，掐著小姑娘腋下抱起坐在腿上，別看喬玲瑯小小一個看起來不胖，其實紮實的很。
“想聽什麽類型的故事？”
喬玲瑯看了眼二姐姐，雙手攏著嘴巴湊到朱山晴耳邊悄咪咪道，“玲瑯想聽妖怪的故事。”
“膽子那麽大，晚上一個人睡不怕？”
喬玲瑯齜著一口潔白的小米牙笑了起來，“不怕，今晚跟二姐姐睡。”
“行，喜歡什麽，就給你講什麽。”朱山晴捏了下小姑娘軟軟臉蛋，把烤火的爐子踢近了些。
今晚沒風在外頭不算冷，喬微就沒讓兩人進屋來，她還有些放在家中的公務沒處理完，自行先去處理。
窗外隱隱約約能聽見喬玲瑯驚喜時略高的嗓音，想來是格外喜歡朱山晴說的故事，喬微想朱山晴哄小孩方面是極有耐心的。
桌案上燃了大半的油燈輕微晃著燈芯，晃的墻上影子搖曳。喬微取出多寶閣中擺著的不起眼盒子，裏頭裝著是送往大理寺揭發官員的所有信件。
按理說是要放在大理寺保存的，但知道信件可能出自許淵之手後喬微不敢留在大理寺。雖有人能改變字跡讓其他人發現不了，但那麽厚一沓難保不會有失誤。
要是被多疑的人查到上報給聖上，事情就覆雜了。
處理完公務後喬微出去喊了喬玲瑯，小姑娘聽了個新故事正入迷，親切摟著朱山晴胳膊不願意離開，央求喬微聽完這個故事再回去休息。
小姑娘可憐巴巴的眼神喬微看了哪裏有拒絕的道理，只說最後一個故事聽完就得回來，還想要再聽明日可以再來二姐姐院子裏玩耍。
小姑娘開心的咯咯笑，喬微緊繃的嘴角放松了揚起，先行去浴房洗漱。
熱水沒過肩頭燙的渾身舒坦，頭發盤在頭頂，露出一截粘著水珠的雪白後頸，瞇起眼睛趴在桶邊不知不覺睡著了。
等再醒來時水已經有些涼，喬微快速擦幹身體，披散著長發散去水汽，拽過大氅搭在肩頭，準備去喊喬玲瑯回來休息。
推開屋門恰好和院中站著的喬詩霜對視，喬微下意識尋找朱山晴身影，朱山晴依舊坐在搖椅上無奈的抱著懷中已經睡著的喬玲瑯，沖喬微擠了擠眼睛。
這下喬微才註意到喬詩霜胳膊下夾著枕頭，她知道讓喬詩霜主動破冰是多麽難得。
眼眶一熱，別扭的別過臉，“今晚四妹妹要歇在這兒，沒地方給你睡了。”
喬詩霜點頭，側身沖朱山晴作揖，“那就勞煩朱小姐今晚帶著玲瑯歇息一夜，我有話要和阿妹說。”
嚇的朱山晴騰從搖椅上坐了起來，之前不過是從外人口中聽說喬家姊妹間關系好，真要她接觸也沒看出個什麽理所然來。
住進喬家後喬詩霜早前往滁地治理水患，對朱山晴而言還是第一次見到私底下的喬家姊妹相處。
外人面前冷如石頭，硬如石頭的喬左丞竟然會抱著枕頭來找妹妹夜談？且兩人一看就是鬧了矛盾啊！
說出去旁人怕是要罵她滿口謊話了。
朱山晴心裏多少怵著點喬詩霜，但她還是看了眼喬微的臉色再決定要不要答應。喬微沒表達，估計脾氣軟了下來。
朱山晴無聲嘆了口氣，姊妹間吵架鬧的她這個外人左右為難，還得幫忙帶孩子，算什麽事啊！
誰讓她被喬微救了呢，算是欠她的吧，朱山晴任勞任怨地抱著喬玲瑯進了自己房間，把空間留給了她們。
從晚膳時金栗金盞就察覺出大小姐和二小姐之間奇妙的氛圍，要知道那麽多年可從沒有分開位置坐過，她倆鬧矛盾整府都提心吊膽的。晚膳結束後碰到素馨綠鄂還問了到底怎麽回事，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金栗金盞不出面參合小姐的事，偷摸的躲在遠處看著，她們貼身做丫頭的是明白兩位小姐間的感情有多好，只要不是打起來都不算事。
喬詩霜走上臺階，“我們談談。”
喬微依舊沒說話，但身體側讓開了擋著的門。
喬微怕冷，外加上有舊傷，屋內的炭盆一整個冬天都燒的火旺，很快驅散了寒意。
進屋後喬詩霜自然繞過屏風走到裏屋床邊，把枕頭放在了外側的位置，問道，“朱山晴不是太女的人嗎？她怎麽在你院子裏。”
“她得罪了太女，被太女逐出長樂，我在城外荒廟把半死不活的她撿了回來。”喬微幹巴巴回。
喬詩霜脫去外袍坐在床邊，“朱山晴是個聰明人，只可惜被仇恨蒙蔽了眼睛，做不出正確的判斷。心中懷揣著仇恨的人會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，等她身體好了就送離吧，留在身邊指不定什麽時候會出賣你。”
“哦。”喬微沒反駁什麽，她看人看事都不如喬詩霜來的通透，在一些事上沒必要賭氣。
冷冷的態度讓喬詩霜視線停留在了她臉上，嘴唇蠕動片刻醞釀著什麽，始終不知道怎麽說出口才好，擰起的眉頭越來越深。
吹滅了外屋的燈，只留下裏屋的一盞方便起夜用，視線一下昏暗了起來，喬微道，“明日還要當值，得早些休息。”
她蹬掉鞋子，手腳並用爬進了床內側，掀開被子鉆了進去，背過身面朝著墻壁閉上了眼睛。
身後坐著的人久久沒動，喬微能清楚的感受到停留在身上的視線，五味雜陳令她心煩意亂，恨不得跳起來破口大罵一番發洩不滿，但她能發洩什麽不滿呢？
放眼望去誰活的不是憋屈且無法隨心，有喬家護著她，有阿姐在各種事情上提點著，身邊還有許淵時時刻刻關心，要是說給旁人聽怕是要羨慕死她舒服的日子了。
強行壓下不悅，喬微尋求安全感般裹緊了被子，不去理會沁出打濕睫毛的淚水。
“從前你不開心都會跟阿姐說的。”喬詩霜語氣中是藏不住的落寞，“這次阿姐猜不到是為什麽。”
“你怎麽可能猜到呢。”喬微喃喃，忍不住地抹了把眼淚，晃晃悠悠坐起身，散落的長發遮擋住了側臉，自暴自棄道，“喬素華不止一次提醒我一切是聖上給的，不要忘了本份。就是這樣她在知道你扶持五殿下的情況下，抓著我同為說喬家有一個人參與黨爭就夠了，轉頭就幫著五殿下在聖上面前說話，那我算什麽？”
“你誤會母親了。”喬詩霜握住了喬微的手，她發現阿妹在顫抖，向來運籌帷幄的人劃過一絲慌亂，“母親回來的路上跟我說過，她知道了我在幫助五殿下的事，為了避免日後五殿下奪權失敗牽連到你，已經準備開春後分家。”
“分家？”喬微疑惑地看向喬詩霜，含著淚的紅彤彤眼睛滿是破碎的情緒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，藏在心裏終於被人發現一般。
“不哭了，不哭了。”手邊沒帕子，喬詩霜幹t脆扯著寢衣袖子給喬微擦拭臉頰，“分家後哪怕我的事失敗了，你依舊是你，許湘雲沒有借口遷怒到你。”
“母親雖然嘴上不說什麽，但其實她一直在想辦法保全喬家，保全你。”喬詩霜看到妹妹委屈成這樣，心裏皺巴成了一團，“所以你不需要去考慮太多，把該做的事做好就行。”
“阿姐，算不清的。”喬微的異常態度讓喬詩霜察覺出不對勁來，聰慧如她心思稍微轉了下，連忙問道，“今日聖上說的貪官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有人往大理寺送了信，信上頭是有關貪官的消息，我帶人一個不落的捉了，後來才知道那些人全是太女門下的官員。”
“所以今天許湘雲找你了？”喬詩霜問。
喬微點頭，“她說不會放過我的。”
喬詩霜摟住了喬微，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滾落，拍著喬微後背自責道，“是阿姐不好，阿姐沒料到竟然會將你牽扯進來。”
“我可以幫助你們，但不能讓我蒙在鼓裏，只能被迫去接受消息。”喬微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，抓緊了身下的褥子。
“好，阿姐不瞞著你了，你想知道什麽阿姐都告訴你。”喬詩霜呼出胸口郁氣，她向來眼淚不多，水洗過的眸中是洶湧恨意。
喬微眼淚打濕了喬詩霜肩頭，哭夠了心裏舒坦了。她跟喬詩霜之間只有賭氣，說開了也就不難受了，水潤過的眸子透亮，輕聲道，“阿姐，我想……”
次日清晨朱山晴帶著喬玲瑯在院子裏玩耍，幾個故事成功俘獲了小姑娘芳心，笑呵呵拉著朱山晴在二姐姐的院子裏玩躲貓貓。
伊景同院裏的俾郎等在外頭要接四小姐回去，奈何喬玲瑯固執要跟二姐姐打了招呼再離開，有理有據的說要有禮貌。
朱山晴陪著喬玲瑯時眼睛一直在瞥主屋方向，昨晚耳朵豎起想聽聽能傳來什麽動靜，令人失望的是安靜的很。倒不是朱山晴盼望著她們吵起來，但解決矛盾怎麽著也不會那麽安靜吧。
正納悶著呢，主屋的門推開，一人頂著一雙腫起的眼皮出來了，離八丈遠的距離仿佛對方有什麽病一樣。
朱山晴疑惑，難道昨晚兩人沒談好？怎麽看起來關系更差了？
彎彎繞繞喬玲瑯看不來，奔跑著過去抱抱大姐，又抱抱二姐姐，告別後乖乖跟著俾郎走了，走前說下次還要來找朱山晴玩。
喬詩霜笑容轉瞬即逝，一言不發帶著枕頭離開了。喬微哼了聲，生怕別人不知道對她的不滿。
朱山晴看看這個，又看看那個，搞不懂這兩姐妹在幹什麽。
結束了滁地的事算一件大功勞，來回路途勞累加上喬素華年紀大了，聖上特意給她批了半月的假在家中休息，工部內的事物可以由許懷月學著處理。
聖上的決定喬素華不做評價，也不清楚是不是年紀大看的開了，打算用來之不易的半月休假陪著習玉成回趟夫家。
從前習家是在長樂做生意，後習玉成跟喬素華在一起後，喬素華考取功名當了官，習母就帶著習家搬離了長樂。
做小生意的人精明，能做大生意的人定然是懂得規避風險，習母帶著全家搬離長樂一來是兒媳身份特殊需避嫌，二來是避免習家在長樂的產業遭到喬素華敵對人的針對。
民與民鬥，商與商鬥，官與官鬥，搓開交鋒註定會元氣大傷。
習玉成操勞著喬府上下，且俗話說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，沒合適的理由回不得家，容易被外人說閑話。
這次喬素華提出算是戳到了習玉成心窩，提前了好幾天收拾回家要帶的東西。臨行時一左一右拉著喬微和喬詩霜，將兩姐妹雙手交疊在一起拍了拍，告訴她們好好相處，血濃於水沒什麽過不去的矛盾。
嘴上答應的好好的，等車隊離開視線後立馬讓開了一臂長的距離，生怕喬府內的人不知道她倆關系還沒和好。
那日許湘雲在荒棄宮殿內的威脅喬微沒敢忘，書中就寫到過許湘雲記仇的很，所以喬微不認為她那是單純放狠話，估計在琢磨著如何讓她難受。
為了避免被抓到小辮子，喬微提前跟許淵打過招呼有段時間不能過去，下職後就回家院裏呆著，哪兒也不去，就不信這樣還能被許湘雲逮著錯處。
喬玲瑯時常會來靜心院找喬微，說是來找喬微其實眼睛總是看朱山晴，期待著從她口中聽到什麽新奇的故事。
偶然處理完公務的喬微也會聽上一會，平平無奇的故事在朱山晴娓娓道來下竟意外的有意思，有幾次喬微聽入了神。
喬玲瑯眨巴著眼睛，扣著小手不滿的問，“為什麽你講的故事裏，男女主總會產生誤會啊！她們明明那麽喜歡對方。”
“誰知道呢。”朱山晴一心想著為朱家平反的事，情情愛愛的故事聽過不少，卻從來沒嘗過其中滋味，不確定道，“可能別扭的人總是難開口？”
“對自己喜歡的人還會別扭啊？”喬玲瑯疑惑歪了歪腦袋，“玲瑯喜歡爹爹，玲瑯開心和不開心都會和爹爹說的。”
說者無心，聽者有意。
有關於許淵的事喬微逃避的拋在腦後，許淵不像喬詩霜那樣可以隨意見到她，也不想喬微可以隨時翻墻過去，他只能在院子裏等著喬微過來，被動的等著人。
除夕夜喝醉的那晚她似乎遺忘了重要的事，喬微怎麽想也想不出來發生了什麽。
許淵說了什麽來著？
似乎是……
“大人！大人！不好了！！！”徐娥著急忙慌跑了進來，“您書房，書房著火了！”
最近處理的相關案件卷宗全存放在她的書房裏，燒起來，要是燒起來，喬微一下沒能站起來。
朱山晴一把拽起了喬微，神情凝重道，“去看了後就回來，千萬不要沖動。”
趕到大理寺時火已經被撲滅，好在值班的人及時發現沒讓火勢蔓延。
臉色煞白的喬微推開擋在書房門前的眾人，刺鼻的焦味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，恍然間回到了皂坊被燒的那夜，她也是這樣無措地看著漆黑的廢墟。
“喬少卿，裏頭可能會坍塌，暫時不能！不能！”
“喬少卿！！！”
喬微不顧眾人阻攔進了燒黑的書房內，直奔著已經看不出本色的桌案，桌案上那一摞卷宗只剩下寥寥幾片。
徐娥跟在喬微身後進來，眼圈紅紅的，忍著難過道，“大人，您發現了什麽嗎？”
“起火點是卷宗。”喬微咬著牙齒道。
“卷宗怎麽會無緣無故起火。”徐娥腦子活絡了起來，立馬道，“大人，我去打聽打聽今天有誰往這裏來過。”
喬微捏起碎片指腹間碾碎，氣到極致反而冷靜了下來，“不用了，我知道是誰了。”
原來許湘雲說的報覆就是燒火卷宗，既幼稚又可笑。
書房的承重柱和房梁不同程度的被火燎，為了安全著想得盡快拆除重新修建。下職後的黃柳雲得知消息直接入宮向聖上請示，大理寺內的其他人則是一點點把書房內還能用的東西搬出來。
眾人盤算著如何安慰少卿大人，就看到沈默寡言坐在臺階上的少卿大人，忽然極其憤怒的起身，大吼著知道了是誰要陷害她，騎上踏雲就出去了。
踏雲跑起來的速度可想而知，她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，喬微就在眼前消失了。
一同消失的還有無人註意的徐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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